Vima

I'll be the roundabout

奥金尼茨

#佐鸣#

 

<<OR.01

OR.02


佐助现在心情很糟糕。

地图上预计的路线出了差错。像这一带路况发生改变很正常,就算是最新的地图也不过是张死纸,而只要人是活的,地图就自然总在变化,大不了绕些路,可更糟的是,饿得胃里抽搐的佐助还赶上了场暴雨,他刚进入镇里的驿站,雨骤然就停了,这种雨来去突然,却停得让佐助万分不爽。

这个大镇点,是东西这条线上往来的一个主要落脚点。贸易商铺几乎全是路途相关,粗制应手的携器,品种精良的马匹, 和佐助现在正身处其中的驿店。这类的小店有很多,都没什么名字,顶多有的在外面门的地方支出个酒袋图案的小木板,地方粗陋,准备却周全服贴。鱼龙混杂的地方,反而安静的很,各顾各的,胆子小的怕惹麻烦,手段高的懒得出声,佐助这类也是急着休息赶路,没那个时间闲话两句……可这却不是绝对,也不是所有人。现在这块清净地儿就吵的厉害。也是惹得佐助心情愈发糟糕了的原因。

那小孩儿刚一跑进来他就觉着要有麻烦事。果然前脚小鬼刚连爬带拖的摔到里面,后脚就跟进来个壮汉。
“我让你给老子跑!!啊?再跑啊?!!你个小贱种!!”只单肩裹着一块长汗布,胳膊上挤满肌肉块的男人,身份很好猜,一看就是个贩卖奴隶的雇工,大概只负责在路途上看运。在这块大陆上这一行当并不触犯法律,只要沦为被倒贩的奴隶则与物品无异,甚至不如。
店面里其他人无动于衷的安静,衬得那个男人更吵,他揪住那个肉干模样的孩子头发,死命的向吧台的实木围上撞下去,骂骂咧咧的大嗓门简直让佐助觉得身上还湿乎乎的衣服更黏在身上难以忍受了。佐助刚进来时,只剩了吧台这边的位置,而现在噪音源就在他旁边。他沉默的把食物送进嘴里并不打算插手,管闲事的本身就只是在浪费有限而宝贵的时间精力,直到一滴血迸溅到他手背上……一瞬间所有的糟糕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值,那个男人还没在这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脖子正被一把锋刃抵在吧台上,一端没在木质高密的吧壁里,一端正握在一个黑发少年的手里。头顶的汗顺着眉毛滑下来,变得冰冷冷的流到脖子边上,他如佐助所愿的收紧了所有声音。
“干牛肉和剥粒熟玉米两袋,还有一个大角袋的水。”佐助的刃面精准的悬在那条汗腻脖子上两毫米的位置,他感到有几道目光汇集在他后背上,在把老板递过来的食物放好后,才平静的收了回剑。那小孩儿已不知所踪,佐助对此不再关心,他这举动的本就不是出自什么正义,他从不在道德感上追根溯源,那东西不过是那些无聊人道貌岸然的游戏。他转身准备出发,可还没到五步,就感到背后有一股杀意,他身形刚想避闪就听见“咣”的一声重响,侧身回头,看见那个正手里攥着短刀的壮汉已直挺挺的被钉在吧柜上,只在粗脖子的喉咙位置露出一个发亮的金属匙柄,力道和速度必须惊人的和谐,才能让一个形状不规则的餐具像细钢针一样瞬间碶进那个深度,佐助看了一眼依然蜇静的人群推门走了出去。

这世道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想不通的只怕糊里糊涂就成了野魂,像刚才的蠢人一样。而想的通的,就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这命不是被别人贱卖,就是被自己贱卖,他自己恐怕也早就是一蓊游魂了,这贪生的私愿诅咒他肉身的游荡,永远的放逐。


暴雨后的空气带着有点儿湿汽的清凉,尤其现在接近黄昏。

佐助的心情好了点,可这状态还没持续多长一会儿, 他的脸就又阴沉了下来,毕竟他才刚走出镇口就遇上了麻烦。他不耐烦的低头看向正张开两条细瘦的胳膊拦在他面前的臭小鬼,身上只罩了个到膝盖上面的麻布衫,脑袋上被撞的血迹还没干,被他自己蹭的满脸都是,毫无疑问,这是刚才那个引发噪音的小孩儿。

“您让我跟着就行!真的!我的生存本领很强的!不需要您来照顾我!就算我自己死了,也不关您的事!!您只要让我跟着您就好!!这位大人求您了!!”
这个男孩儿长得很漂亮。尽管自然卷曲的栗色头发上粘结着泥巴,可单凭那双夹杂流溢着碎金样的浅棕色眼睛,就绝对可以将他归于漂亮的范畴。

佐助绕过他,没做任何回应。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自己当时的眼神也是闪着这种恶心的欲望么,这种求生的本能欲望。 希冀的,即使并无意义也想继续贪图苟且的生命。

“告诉我,佐助,你会活下去吗?”父母的血还在缓慢的向外淌着,浓稠而软滞,浸热了他瘫软在地板上不受控颤抖的双腿,丝质的昂贵裤料上不停的吸胀着血液。
“你会活下去吗?”他继续温柔的问他,“背负着这些扼断的鲜血一起。”

而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他回答了吗?

“很好。”那个人这么说着,然后把那柄明明沾满全族鲜血,现在却又干净无比的携器放到他手里,“这是最后一把断肋,和你一样佐助。”

和你一样。

“………”他只记得自己发出失力的呜咽,软弱,恐惧,任人摆布的呜咽,然后流出的眼泪砸在剑身上,不留痕迹的滑落。

那是他经历的第三个神圣日。

也是最后一个。

……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想过那个场景了,现在蹦到他脑子里,却像是别人的记忆一样,连眼泪是什么温度都忘得一干二净的他,又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是那孩子无知的眼睛吗?

无知,愚蠢。

和当时的自己一样。

还是在为自己胆怯的选择而悔恨。

可永远没有答案。

关于生命,关于死亡。


TBC.

OR.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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